劉醫師心理話
沉默茱麗葉 (其三: 該如何,在人生破碎風景中尋找不完整自己的歸處)
2023-08-03

《沉默茱麗葉》(西班牙語:Julieta)是佩卓·阿莫多瓦自編自導的2016年西班牙電影,改編自愛麗絲·門羅短篇小說集《逃離》的三個故事。阿莫多瓦的第20部電影。(取自維基百科)

這是沉默茱麗葉失落傷心之後的心頭絮語:

朱: 我感到被困住,也同時感到自由,在佐安(情人)的臂膀裡
...
留在馬德里能遠離悲傷,散步,看電影,休息


這是人生的風景,同時有著遠景、近景,身為母親的茱麗葉在遠方模糊發怔,而看著自己的女孩們在近端的籃球遊戲中嘻樂。這像是每天生活中,在心上留下的場景,看著近端的運行很快的白日碎片,而有著心底遠方組合不起來的夜間景象,主體意識被(強迫性地)留在這些感覺裡,好像被迫玩著拼圖遊戲。同時被困住,也同時在拼著一種不需再壓抑的失落。


母親走在女兒與女兒對象中間發呆;很快地,事情一件件發生;母親走在女兒後邊,被女兒牽著手前往出租公寓,女兒的手牽著另一邊對象的手,連結著三人各自的向量,有種勉強又有點關懷之情帶著前行的感覺。

她們的身與心,都一起走到了這個最初的公寓,那是後來之所以有了廚房浴室就可以生活的起點,場景與回憶(或著移情)作為一種內在客體,主體與之相聯,保留著、儲存著,對那段年少青春的愛慕感情,這感情是一種曾經活過的證據。日後為了當下活著的需要,可以再次讀取這像硬碟裡的檔案,甚至複製,再產生一個個的日後改寫版本,好像自己仍然延續著這樣的感覺活著


租下了貝雅家旁的公寓,在此生活,朱心力交瘁,安則精力充沛如牛,朱: 你突然長大了。在馬德里,朱被貝雅照顧,安則跟艾娃清空了老家,求售。朱: 如果沒有你倆,我無法活下來。你回來後沒有聊太多這趟旅程中的事,你不希望我難過,我也沒力氣問。

安: 搓搓她的背,讓她暖活起來,別讓她感冒了。(安與背相視而笑,有一種生活的力量,藉由照顧苦難而發芽生根。)

怎麼你已不是與我在一起的那個你了呢? 自我發覺了,藉由發現不同的客體,這已經無法藉由讀取自己硬碟中的感覺繼續與客體連結了,於是有某種摧毀勢必要發生,而這摧毀,精神分析師Winnicott說其實是一種創造,是一種生命力的展現,因為繼續這樣是無法活下去的了

朱: 多虧你,我走出憂鬱症。我把除了我居家校正的工作以外的時間,拿來照顧妳。沒有別的。貝雅去美國上大學,你去庇里牛斯山三個月的修行,你回來後就要去上大學,要跟你分開,我嚇壞了,但那些年你很少出遠門,你總忙著照顧我和唸書。我不能阻止你,而且...你當時已成年。

『...在中間,是人類發展中最困難的事情,或是所有需要修復的早期失敗中最令人煩惱的事情。在關聯和使用之間的這件事,是主體將客體置於主體全能控制範圍之外的行為;也就是說,主體將客體視為一個外部現象,而不是一個投射實體,實際上承認它作為一個實體的存在。...』

突然意識到,對方不是一個自己想像中的物體,而是有著超出自己掌控之外的主體,有時候這樣的分離是難以承受的,像是活活殺死了自己想像中的那個客體嗎,而有著一種摧毀的感受嗎;又或許,主體會感受到原來自己一直不了解真實而在用幻想摧毀客體,又或許主體體會到自己的存在本身就是種摧毀客體,如同客體的真實性在摧毀自己的幻想性。但是,摧毀,其實來自於生命力,如同戰爭一般,這種發現勢必得繼續延續下去

『這個轉變(從關聯到使用)意味著主體摧毀了客體。...從現在開始,主體說:“你好,客體!”“我摧毀了你。”“我愛你。”“你對我有價值,因為你在我摧毀你後倖存下來。”“當我愛你時,我一直在(無意識中)摧毀你。”這裡開始有了個人的幻想。...』(Winnicott, 1971, The Use of an Object and Relating through Identifications)

無論如何體會不同的摧毀性質,共享現實這客體關聯的現象,必需繼續進入一種改變,即客體不再是主體互聯的一部分,而是真實,嬰兒心智中必須創造出外在真實的概念,這在自己心裡是要有空間的。W描述這個過程中,是由於客體的生存(在此以不報復作為定義),主體能夠意識到自己一直在摧毀的這個情形,而開始有了個人幻想的空間的安全。

是不是有點熟悉? 愛你愛到摧毀你...而從此開始了有關愛與救贖的一生...自我與愛,是一生的舞伴...在這翩翩起舞的痛苦之中,找尋著曾有過的歡愉感受...

(待續)